魂归故里吧，那些长眠在越北异国他乡牺牲的战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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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归故里吧，那些长眠在越北异国他乡牺牲的战友们

发于2021-11-06 我有话说

1979年3月5日，以新华社发布的撤军声明为标志，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的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进入了第三阶段，即清剿残敌、撤军回国阶段。解放军以边清剿、边回撤为指导方针，各参战部队采取交替掩护的方式，一方面继续在战区清剿残敌，进一步扩大战果，一方面组织撤军回国。整个撤军行动至3月16日结束，前后历时12天，总体来讲是非常顺利的，只有一支部队出了问题。

广西方向50军150师448团，在回撤途中，于扣屯以西的那嘎及其以北地区遭到越军阻击、伏击，2营、1连、8连蒙受重大损失，导致542人失散（其中219人被俘回归），丢失各种枪支407支（挺），各种火炮24门和其他装备物资一部。448团的这次失利，是1979年对越作战最大的一次损失，也是整个十年对越作战最大的一次损失。

战后，各级都对448团失利的经过和原因进行了调查研究，分析总结。多份调查报告均认为，此次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教训是很深刻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指挥错误。那么，当时是谁在对448团实施指挥呢？

50军150师作为广西方向战役预备队，于3月6日进入越南高平省扣屯地区，按照广州军区前指的部署，该师配属41军作战。41军命令150师以7天时间，在铺中唐、朗登、波列、玛班共约280平方公里范围内，完成三项任务：第一、清剿残敌；第二、搜剿仓库物资；第三、对这个地区上次121师作战中失散的人员和未带走的烈士遗体进行认真查找和妥善处理。

为了加强指挥，50军派出3位副军职领导（副军长关豁明、副军长刘忠和、副政委侯培聚）组成工作组，随150师行动。派上级副职到下级加强指挥，协助工作，搞传帮带，是当时部队的普遍做法。但是该工作组把加强指挥变成了包办代替，在41军和150师中间又形成一个指挥层次，150师的所有重大决定，都要经过他们点头，其中起主导作用的是副军长关豁明。在448团的整个回撤过程中，关豁明在组织指挥上犯了三个错误。

第一、行动之前错误选择回撤路线。3月11日中午，41军前指重新调整了150师的任务，令该部于11日至13日由南向北清剿班英、天丰、三龙、灵黄、波列、无扣、北干地域，并于13日下午进至春惆地区。如何贯彻这一命令？怎样选择回撤路线？师长刘同声和关豁明发生了意见分歧。刘师长认为，部队已经基本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任务，只要沿3号A公路返回，安全回国就是胜利。但关副军长认为，部队清剿残敌和收缴仓库物资的任务都完成得不够，决定448团沿那嘎、郎庄、三龙、505高地、灵黄、春惆一线清剿回撤。

这条路线，基本上就是作战初期121师的穿插路线，沿途地形复杂，石山众多、道路稀少，121师在这个地区吃了不少亏。部队对该地区的地形、敌情都不了解，既没有准确的地图，也没有熟悉情况的向导。因而师、团领导对关副军长决定的这条清剿回撤路线都有抵触情绪。李副师长说：“要错是我们错，我们无能撤我们，不要拿部队出气嘛。”王副团长说：“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到朗登，要惩罚我们一下？”（原命令448团3月8日进至朗登，但部队沿途遭敌阻击，至11日只到达了朗登以东5公里的班英）

第二、部队前进受阻之后麻痹大意，固执己见。3月12日上午，448团前指率领2营进至那嘎南侧时，遭到依托有利地形的越军阻击，部队被敌人火力压制在开阔地里，局面极为不利。从中午到下午，448团几次向师报告，直接或间接地提出改变回撤路线的要求。刘师长见地形、敌情均于我不利，决心转入防御，黄昏时将2营撤出，就地清剿。但是关、刘、侯认为当面敌情并不严重，不同意师长决心，尤其对师拟令448团就地清剿很不满意。

面对不利态势，关、刘、侯三人掉以轻心，既不亲临前线观察敌情，了解情况，也不采纳师、团领导的建议，一味地固执己见，还于16时50分，越过师长，以他们个人的名义直接致电在448团的两位副师长，严令448团强行前出，“只准前进，不准后退，振作精神，决心要大，信心要足，坚决完成任务。”这不仅丧失了摆脱被动的机会，而且使部队完全陷入了险境。

第三、没有及时准确地向上级报告情况。部队遭敌阻击、伏击，出现人员失散之后，关豁明两次不允许150师及时如实地向41军前指和军区前指报告情况，结果误了事。一次是12日下午，刘师长提出把448团受阻的情况报告41军前指，关豁明不同意，说：“不要有一点情况就向上报告”。第二次是13日下午，师指转移到安乐后，师决定把448团人员失散的情况向上级报告，并要求推迟一天回撤。这份电报刘师长已经签发了，送给关豁明审阅时，他又不让发。

当天晚上，41军发电报问150师14日回撤有何困难？直到这时，关豁明才让150师起草了一个含糊其辞的电报给41军前指和军区前指，说“我448团在12日清剿中，有部分人员失散，估计明日黄昏以前不能到齐，为此请示我师迟至15日从安乐附近回撤。"在审稿时，关豁明还把"失散”二字去掉了。

由于电报内容含糊其辞，军区前指很快回电追问，448团为什么有部分人员明日黄昏以前不能到齐？你师和该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接下来，关豁明又在150师报告448团人员失散和各团位置的电报后尾，加上一句“我部可于今日回撤"，这既没有根据，也没有征得师领导的同意，致使军区同意150师14日回撤，耽误了接应失散人员的时间。

综上所述，关豁明错误选择清剿回撤路线，致使部队身陷险境；面对敌情掉以轻心，强令部队前进，导致局面无法挽回；又不及时准确地向上级汇报情况，使得失去了接应失散人员的有利时机。因此，他是导致448团回撤失利的第一责任人。

50军返回成都之后，经成都军区批准，对驻150师工作组成员作出如下处理：关豁明副军长撤职，侯培聚副政委党内警告，刘忠和副军长降职后调离。关豁明是抗日战争初期参军的老八路，解放战争时期和抗美援朝战争时期长期战斗在38军，历任团长、师参谋长、军副参谋长；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1968年调入50军，历任参谋长、副军长。在东北战场，在朝鲜战场，他都有着很好的表现，没成想在越南战场栽了一个大跟头，给部队造成重大损失。老马失蹄，着实令人叹息。

1979年7月2日，解放军总政治部和国家民政部联合下发通知:“凡是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失踪的军人，鉴于作战结束时间已久，中越双方遣返战俘工作已结束，至今没有获得其确切消息的，均按牺牲军人处理，并按现行标准发给其家属一次抚恤金”。

根据通知规定，很多失踪军人的家属得到了国家民政部颁发的烈士证书。我想，那些在外牺牲长眠异国的英灵至少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和些许心灵慰藉。

2018年清明节，广西龙州烈士陵园为从这里出境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失踪人员建立了英明墙。上面镌刻着448团332名失踪战士的名字，有他们的照片，牺牲的日期都是79年3月13日，那些长眠在越北丛林深处的战士英灵最终魂归故里。